劉國富（右）在法國分享“最多跑一次”改革的經驗。 　　（資料圖片）

從2018年開始，浙江省長興縣洪橋鎮成為“最多跑一次”改革試點鄉鎮。圖為洪橋鎮便民服務中心工作人員在人社自助服務機上查詢職工養老保險繳費記錄。 　　新華社記者 徐 昱攝

10月26日，法國巴黎，浙江省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廳副廳長劉國富被團團圍住的人們起了個綽號：“最多跑一次”。法國聽眾記不太住他的中國名字，卻深深記住了他演講的主題。來自中國浙江的“最多跑一次”改革，在中法社會保障高層論壇上激起了不小的漣漪。

2016年底，“最多跑一次”改革在浙江首次被提出，這項“刀刃向內”、面向政府自身的自我革命，很快獲得廣泛認可。今年1月23日下午，習近平總書記親自主持召開的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第二次會議上，審議了《浙江省“最多跑一次”改革調研報告》。3月初，這個詞出現在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

這項影響深遠的改革，從浙江出發，成為向全國推廣的經驗。如今，更是受邀走出國門，以中國方案及其背后的中國故事，引起了外界熱烈討論。

“真正解決了世界性難題”

劉國富是兩個月前接到邀請的。

彼時，法國社會保障籌資高級委員會主席、法國國家高等社會保障學院院長多米尼克·里博來到浙江，聽說了浙江的“最多跑一次”改革后，“感覺沒聽懂”。于是，他主動要求走到社區中間，進行實地考察、走訪，親眼目睹了高效的社保經辦流程。

正是這次經歷，讓這位法國社會保障事務部原部長大為震撼。他決定，一定要邀請浙江人社部門來法國分享經驗。

“社保經辦是一個世界性難題，沒想到你們真正解決了。請你來法國，我給你充足的時間講。”多米尼克·里博向劉國富發出了邀請，并當場建議，演講題目就叫《“最多跑一次”造福中法人民》。

在啟程前往法國之前，劉國富告訴本報記者，他打算一五一十地將浙江探索的經驗和教訓與法國同行分享，“我們只拿數據和事實說話。”

一個多月后，作為浙江人社廳代表，劉國富站在了中法社會保障高層論壇上。這一論壇是根據人社部和法國社會事務與衛生部簽署的相關約定舉辦的。其中，法方承辦方為法國國家高等社會保障學院，中方承辦方為人社部社會保障能力建設中心。今年，論壇以“數字時代與社會保障”為主題。

在巴黎的講臺上，劉國富有45分鐘演講時間和25分鐘問答時間。他印象很深的是，演講時臺下鴉雀無聲，聽眾聚精會神。今年的論壇上，共有來自中法和歐盟的100余位政府官員、社保經辦機構代表和專家學者等參加。對于法國同行、專家來說，這些經驗很是新鮮。

演講中，劉國富著重介紹了浙江“最多跑一次”改革的背景以及浙江人社系統以標準化推進“最多跑一次”改革、184個辦事事項全部實現“最多跑一次”的有效探索。他說，在“最多跑一次”改革中，浙江省人社系統以“由本部門出具或可通過本部門信息系統數據交換獲取的不提交”等為原則，精簡了辦事申請材料。比如，按照地方標準繪制辦事流程圖和業務經辦流程圖，統一制定了149份辦事表單，最終形成全省人社部門的《指導目錄》。又如，在“社會保險單位參保登記”事項中，經過充分的研究論證，申請材料從7份減到了3份。此外，他還介紹了浙江人社系統運用“互聯網+”，打破處室間、層級間、部門間的信息孤島，推動數據共享，實現群眾少跑腿的做法。

“‘最多跑一次’的浙江人民很幸福。”聽完之后，論壇主持人、法國養老保險總局國際交流部主任愛麗絲·德比感慨。“中國互聯網經濟的發展非常迅速，已經走在世界前列，中國浙江省又是最具代表的地區，也是世界上著名的互聯網平臺公司阿里巴巴的所在地。中國政府與阿里巴巴公司在技術方面親密合作，共同打造的公共服務信息平臺也是非常有吸引力和開拓性的做法，為當地人民提供了高質量的服務。”

“多點開花”背后的改革歷程

人們在法國聽到的浙江經驗，其實非常有代表性。

這首先是因為浙江是最早提出“最多跑一次”改革的地方，諸多改革走在全國前列。這同樣因為人社部門作為重要的民生部門之一，許多工作直接面向群眾，且服務事項多，辦件量大，根據浙江省“跑改辦”的統計，在省級部門辦件量前100位的高頻事項中，人社廳占了20項，在“最多跑一次”事項辦件總量中更是占到了1/3左右，說服力很強。

今時今日的改革成果，背后是復雜艱辛的改革歷程。

2017年2月中旬，浙江省人社廳公布了第一批共32項“最多跑一次”事項，并在公布之后，以調研為基礎，總結提煉出申請材料“三個不提交”原則，即法律法規規章無明確規定的不提交、由本部門出具或可通過本部門信息系統數據交換獲取的不提交、可自行查驗獲取的不提交。

而在辦事標準上，則實現了主項名稱、子項名稱、適用依據、申請材料、辦事流程、業務經辦流程、辦理時限、表單內容“八統一”。完成這些后，浙江人社一體化經辦體系很快實現了無差別全科受理，這意味著業務經辦一體化、公共服務一體化和電子監察一體化。

而為破除改革過程中信息不聯通、數據不共享的障礙，浙江人社廳專門打造了人社基礎信息庫，大力建設人社數據倉，全面參與全省數據歸集共享，以打破信息孤島實現群眾“少”跑腿。那么，如何實現群眾辦事“零跑腿”?答案是以拓展“互聯網+”應用來實現，突破網上身份認證難、材料流轉難、費用支付難等諸多障礙。

最終，在推進業務向基層延伸時，浙江人社廳選擇在紹興市柯橋區開展建設全省系統深化“最多跑一次”改革試點縣工作。此舉既打造了改革樣板，也為解決“最后一公里”如何落地，推進“最多跑一次”改革再深化提供了有益的經驗。

如今，在整個浙江省，人社部門推進“最多跑一次”的改革舉措已多點開花，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的亮點。

在杭州，乘著打造“移動辦事之城”的東風，越來越多的事項開始在移動端辦理，只要一機在手，即可網上辦事。在寧波，今年4至6月全市人社系統所有窗口1500余名工作人員開展了業務技能操作比武活動，引起了上級有關部門重視，今年9月，人社部派人赴寧波專題調研。在溫州，改革突破了場所限制，辦事大廳被“搬進”群眾手機中。在紹興，率先實行了全市范圍內社會保險關系轉移、接續事項聯辦。在金華，“五臺聯辦”“兩個10分鐘”服務模式之下，大廳辦事的日均人流量驟減60%，平均辦件時間被壓縮到5分鐘左右，一次辦結率從73%提高到90%……

案例還在不斷增加，群眾辦事的方便程度正不斷增強。這些，才是來自中國浙江的故事，敢到世界舞臺上講的底氣。

為什么中國浙江可以做到？

問答環節，來自法國社保領域的觀眾們提了許多專業問題。最為核心的是，為什么中國浙江可以做到?

這些問題并非憑空產生。從面積上看，浙江比法國小一些;但從人口數量來看，浙江與法國非常接近。這意味著，來自浙江的經驗，對法國社會來說非常容易對標。

但許多法國官員聽完后感慨，他們做不到這樣的改革。比如數據共享，打破部門限制，這在中國不但辦成了，而且推進速度很快，讓國外同行羨慕不已。

“我們的制度能集中精力辦大事，這是非常大的優勢。”劉國富告訴本報記者，在浙江，省委書記車俊、省長袁家軍親自抓“最多跑一次”改革，從高瞻遠矚的頂層設計，到親力親為的抓部署，都有力推動著工作前進。一開始，“最多跑一次”改革便是浙江省委省政府經過反復醞釀、深入研究、多方論證后提出的，當時就喊出了“人民有訴求、難度再大也要向前推進，我們必須有這樣的擔當”的口號。

有法國同行提出，以前人工辦理一些業務時，有辦得不好之處，民眾還能發發牢騷，現在面對機器，如果辦得不好連牢騷都沒地方發。

劉國富坦言，類似這些問題，在“最多跑一次”改革之初，浙江都曾遇到過。這些問題并沒有讓改革者退縮，解決辦法之一是，組建強有力的工作班子。自從開始這項改革，很多干部的工作節奏就成了“5+2”“白加黑”，在辦公室、會議室吃飯、休息，甚至是過夜，都經常發生。“現在，我們再回過頭來看，如果當時沒有這樣的一支強有力的工作專班，這項工作的推進就沒有這么順利。”

演講結束后，法國一些社保部門甚至伸出了合作的橄欖枝。法國藍色海岸大區自由勞動者社保局局長貝努瓦·塞何就明確表態，“很期待將來我們尼斯地區能和杭州開展社保領域的合作，利用數字信息技術不斷改善社保公共服務的平臺和質量。”

熱烈的討論之后，聽到現場嘉賓連連點贊，多米尼克·里博直言，自己邀請浙江人社廳參加此次中法社會保障高層論壇的目的已達到。“劉廳長的演講很精彩，中國浙江省作為中國互聯網經濟最發達的地區之一，社保公共服務平臺的發展也很迅速，讓老百姓最多跑一次的服務目標和信息技術對公共服務的支持，都非常值得贊賞和推崇。”

就這樣，一項在國內廣受贊譽的改革，成為世界欣然點贊的中國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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