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答案，讓我冥思苦想，可細細回看，都與你有關。

(相關資料圖)

——題記

①

暑假結束后的大學開學季，沉默了一整個夏天的女生430宿舍，再次熱鬧了起來。

“予夏！白癡，你還知道回來呢！”

“討厭！林貞，你沒有想我嗎！”

林貞和予夏，這對閨蜜親切地擁抱在一起。

隨后二人滾在床上，又笑又叫，驚天地泣鬼神。

這倆女的又似乎不僅僅是閨蜜這么簡單。

②

年少的溫柔干凈純粹，既如盛陽碰撞冷夜，書寫一場天光乍現的驚喜；又似玫瑰被揉碎鋪滿整個世界，信徒在喧囂落幕前虔誠禱告。女孩的情誼深入海底，也會侵入心底，是深海魚兒竊竊低語，是珊瑚長出洋面伸向月亮。

開學幾日后的一個晚上，初秋在人間奔跑，帶起一陣陣輕風，送來餐廳飯香。

而予夏卻帶有幾分厭煩地朝食堂方向瞥了一眼，扭頭望著林貞。

“林貞，你是怎么做到在襄莊待了一整個暑假的嘛。我暑假去了好多大城市，吃了太多好的，真是不想去我們的破食堂。”

說罷，予夏湊到林貞面前，一臉懇求的樣子。

“林貞，你忘了你的拿手好戲啦？”

林貞一臉預料到的樣子，掛上一絲故作神秘的笑容：“你指的不會是……‘女寢那一碗’吧？”

“哎呦，你這不是懂我嘛！這面我多久沒吃啦！”予夏所幸撒起嬌來，臉對臉貼貼，“好不好嘛，這時候宿管不會來的，你就煮一次，你親手做的最香啦。你忘啦，‘女寢那一碗’，就像我們新婚那一晚……”

“去去去，別不說人話。”林貞打斷了予夏沒完沒了的輸出，趕忙挪開自己的臉，翻個白眼道：“做做做，就依你不行嘛。”

“哎呦你最好啦，寶寶，你真的我……”

“閉上！再念叨就不做了！”

二人熟練地搬出小鍋，予夏拿出提前備好的食材，二人相視一笑，便忙活了起來：予夏切菜，乒乓作響；林貞爆鍋，滋滋啦啦。蔥花與油相遇碰撞出樂章，完美地和著菜刀叩擊案板的鼓點。待蔥花由綠轉黃，便可以下白菜洋蔥等，一股腦炒出香氣，讓油花完美裹住每一片菜葉。待炒至菜縮水大半，就是加水的好時機。待水加至大半鍋，鍋蓋一扣，整個鍋便是一個宇宙，讓熱氣與佐料詩意邂逅，碰撞出清新微甜的氣息。幾分鐘后便掀開鍋蓋，打上蛋花，撒上香菜末，一鍋面像一幅畫一樣。

本來可以完美收官，予夏一臉期待地湊過來：“林貞，你還差最后一步，你的秘方呢？”

林貞意會，輕聲笑道：“你怎么比我還著急呢。”

說著，林貞從行李箱里取出一盒不知名的棕色粉末，一打開，香遠益清，沁人心脾。林貞用兩根手指掐了一點，均勻地撒進鍋里，整鍋面的香氣瞬間在空中跳起了踢踏舞，滿屋子都是香甜幸福的氣息。

予夏再也等不及，隨手拿起一個大碗，夾著筷子就挑，隨后大快朵頤，盡情享受著這場味覺盛宴。

“林貞，真有你的，你做飯真有天賦！”予夏嘴里塞的滿滿當當，話語含糊不清地從滿嘴的面條中擠出來。

“還得重復一遍我之前說的話，等我們畢業，你帶著做面的手藝和秘方，我們回襄莊開一家小面館，做半年歇半年，多好啊！面館叫‘夏林面館’，不求規模大賺錢多，只要咱倆到時候天天在一起就夠了！”

飽滿圓潤的面條在予夏的筷子與張合的嘴之間跳躍，大滴大滴飽滿鮮潤的湯汁滴落。林貞手托著腮，一臉微笑地盯著毫無淑女形的予夏。

“予夏，你知道嗎？”

“嗯？”予夏停止狼吞虎咽，滿臉是滿足的笑。

“我就喜歡看你幸福地吃面的樣子，這也是我最幸福的時候。”

③

“咔嚓——咔嚓——”

相機拍攝聲此起彼伏，記者將面館圍了個水泄不通。

“店主林貞女士，對于貴店招牌面‘女寢那一晚’爆火，您有何想法？”

“您對于夏林面館的未來有什么規劃？”

林貞沉著應對記者的來言去語，像久經沙場的老將一般成熟穩重。

“各位記者，我們店鋪招牌面的爆火也在我們意料之外。我們的小店不大，開業時間也不算長。關于未來，我暫時沒有太多打算，我只想安安穩穩做好每一碗面，對得起每一位顧客。”

記者們像是商量好一樣，有位記者挑起了頭：

“店主女士，‘女寢那一碗’如此成功，離不開您精湛的廚藝，想必背后的用料也有講究。您能否給我們直播一段現場烹飪呢？”

其他記者應聲符合。

林貞毫不猶豫，毅然決然鏗鏘有力且面不改色地說道：

“記者朋友們，廚房重地，我們還得進行正常營業，各位止步，今天的采訪就到此為止吧。”

“哎，真小氣。”

“本來還想撈個獨家爆料呢。”

記者們一哄而散。

予夏湊過來，略有不滿地埋怨林貞：“把你的秘方告訴記者們，增加曝光度，咱們面館顧客不自然就多了嘛，你真是不會做生意啊。”

林貞并未多言，扭頭奔廚房收拾菜品。

予夏也跟著林貞的腳步，略帶一絲好奇：“哎，林貞，你做面用的都是市場上隨處可見的材料，但卻能做出來那么好吃的面，你的秘方是什么來著？你可從來沒正八經告訴過我一次。”

林貞翻了個白眼，噗嗤一聲樂了出來。

“弱智，明知故問。”

“討厭！你罵我！”

④

晚高峰的城市，車流儼然堵成一條粘稠的河流。道旁兩層樓高的面館規模龐大，占據了城市的黃金地角，門口的“夏林面館”大字被霓虹燈染上了七色光，霓虹招牌格外矚目。

面館內的一間雅座，桌上整齊擺放著六碗面。陣陣香氣令人垂涎三尺，各色湯底風格迥異。

“老板，這是國內幾家知名面館新上市的新品。”

予夏眼睛緊盯著每一份面，大口貪婪地吮吸著每一絲面香，眼神里竟然透著兇氣，隨后猛地埋下頭，惡虎進食一般大口咀嚼。湯汁四濺，一碗面在頃刻間消失。予夏索性捧起碗，大口咕嘟地漱咽著，眨眼間碗底出露，一碗面被消滅得干干凈凈。

“老板，您別一次吃這么多，注意身體啊！”

“不行！無論如何也要找到我們面館新品的思路。推出新品，才會有更多顧客，才有更多錢來維持我們的生意！”

予夏頭也不抬地說完，依舊無間歇地吞咽著。面條一碗接一碗地見底，她大汗淋漓，而絲毫沒有吃撐的意思，風卷殘云一般。

林貞站在予夏身后，面色陰沉，欲言又止，眼神里飄來一絲幽然的失落。

結束了一天的操勞，城市終于歸于平靜，予夏和林貞在面館的一張小桌面對面坐好。

二人依舊談笑風生，只是林貞多了幾分心事，心里空蕩蕩的蒼白。

談話間，林貞提到：”我過兩天要出趟遠門。最近面館物資快用完了，我出去進貨。”

林貞沉默片刻。

“予夏，你有多久沒回襄莊了？”

被時間風干的細節在腦中再次綻放。

予夏面色突然凝固，似乎找到被黑暗吞噬已久的記憶，默然低下頭來。

“好久了，我也記不清上次回去是什么時候了。”

予夏閉上眼，小幅度擺擺頭。

“唉，太忙了，沒時間回去啦。”

⑤

2001年8月26日

離開襄莊，來到期盼已久的大學。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但最開心的是，我和林貞一個宿舍！好耶！

2002年5月20日

今天第一次吃了林貞煮的面，天，她著實驚到我了！好吃得我死去活來。

其實我謀劃這件事很久了，今天借此機會，一不做二不休，向她表白了！她答應了！

我的小心臟啊啊啊啊啊啊啊！

為表紀念，這碗面就叫“女寢那一碗”好啦！

我真心覺得不能浪費了林貞的好手藝。等畢業，我想我們能不能一起開一家面館，就叫“夏林面館”，我比她大，我要在前邊！到時候，做半年歇半年，天天和林貞在一起，想想都美啊！

2002年9月4日

今天讓林貞又做了一次“女寢那一碗”，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林貞啊林貞，怎么會有人做飯這么好吃！

2006年8月17日

畢業后回到襄莊，經過緊鑼密鼓的籌備，“夏林面館”正式開業啦！林貞親自下廚，我負責接客、管賬，一切都是那么有條不紊。講真的，她做面的配菜都再常見不過，但卻能做出這么驚艷的湯面！林貞這家伙也是，最喜歡賣關子，我每次問她秘方是什么，她總故作神秘，說我內心比誰都明白還明知故問，我？？？

2010年6月22日

“女寢那一碗”有了挺高的知名度，那接下來得先增加賣面的品種，光靠“女寢那一碗”的老底是行不通的。等攢下一筆資金，我們要加

大宣傳力度，把名聲打出去，這樣會吸引更多顧客。到時候可以的話再開幾家連鎖店，把夏林面館做大做強指日可待！

但是林貞對這些好像不怎么感興趣，也從不和我談起面館未來的規劃。

2013年2月5日

分店就此開業了！又得忙一陣子了！

林貞又去進貨了，但她的車票是往襄莊方向去的，她去那干什么？那里有什么值得她采購的嗎？

2016年12月13日

我一定要找到國內面館行業的領頭羊新品研發的思路！

“夏林面館”這個店名好幼稚啊，放眼那些知名飯館，哪個不是洋氣高端的名字？我要把店名改了，這是提高知名度的必由之路。

林貞的脾氣越來越古怪了。自從把面館搬來市里之后，無論開分店還是擴建，都激不起她的興趣。她甚至還和我爭吵過，說我迷失了自己。我哪有，明明是她固執己見，不思進取和變通！

2018年7月16日

林貞竟然提出離開，我拒絕了她。

雖然近兩年我們沒少了爭執，但是我還是不能理解她的觀念。我一心想擴大品牌影響力有什么錯？

林貞說這里不適合她了，那她的追求是什么？

我真的一點都無法接受。

⑥

“三——二——一——咔嚓！”

相機里二人，二人像正負極一樣相隔甚遠，且又像兩柱香一樣滿臉麻木。

照片里二人背后，是一家三層樓的大飯館，店名“XMG”赫然矚目。

予夏輕嘆一口氣，在大城市的冬夜，水汽潔白，上升凝結，愈發微弱，終于無聲消逝，無影無蹤。

“以前都是一年拍一次合照，沒想到因為生意太忙，距離上次拍照已經時隔好幾年了啊。”

林貞從嘴角擠出一絲假笑給予夏看。

“予夏，你自己可以把這家大飯館經營好的，這次我真的我要告辭了。”

林貞說罷扭頭，望著遠方，意欲起身。

“林貞，你到底為了什么，這么多次提出離開，可不可以不要走。”予夏帶有哭腔。

林貞一臉波瀾不驚的樣子：“這里有智能的管理，精準的烹飪產線，完善的商業包裝，像我這種憑著一腔熱情做菜的人，實在有些格格不入。”

“但為什么你就不能去嘗試，去適應，去改變，去成就更偉大的夢想？”

“十幾年前的那家小面館，就是我最大的夢想了。”

“但你也看到了，我們的生意越來越好，越來越多的顧客需要我們給予滿足，他們都是沖著你來的，是你讓他們品嘗到了幸福！”

“抱歉，我并沒有那么多的幸福，可以分享給所有人。”

“所以才需要更多的錢，更大的團隊，更好的資源來幫助我們！”

“不，是幫助你。”

林貞瞥了一眼怒火中燒的予夏，輕聲嘆了口氣，緩緩道來：

“為了擴大影響力，當那么作嘔的品牌名稱都愿意使用的時候，這家面館，就已經不再屬于我了。”

說罷，林貞堅定地扭身，準備離開。

“把‘女寢那一碗’的秘方留下。”

予夏伸出胳膊，擋住林貞前進的方向。

“無可奉告。”

“這是我們的共有財產，誰都沒資格占為己有！我可以找律師告你！”

“自便。”林貞閉上眼片刻，面無表情，”讓一下。”

林貞輕輕撥開予夏的胳膊，扭身向遠離大飯館的方向走去。

“你準備去哪？”

“回到最初，重新開始。”

予夏決絕地遠去，腳步從未如此堅定，再沒回頭。

天與地沉默不語，林貞和夜晚一起消失。

世事無絕對，奈何變者勤。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往古皆歡遇，孤人困于今。

⑦

時光茍延殘喘，飄零的島嶼再也沒有找到海洋。在世間相逢的孤島上，總有角落荒無人煙。

林貞走后，XMG的生意不知為何，竟一日不如一日地慘淡下去，予夏即使一心尋找生財之道，也被現實一次次重創。

“今天的營業額又遠沒達到預期啊……”

深夜，予夏關了這家大飯館的燈，長嘆一聲，叫車回家。

冬夜街燈光芒下落不明，好像真的生病，一陣微亮在寒風中凍結，又匆忙離去，像無數在記憶里閃過的片段。潑墨染盡前路，思緒在車窗上浮現。

予夏已經對手機上各種秘方不抱嘗試的興趣。她百無聊賴地翻著相機，在眾多秘方照片和進貨記錄中，偶然看到幾年前自己和林貞的合影，心猛地顫了一下。

“你啊你啊，怎么這么讓人失望，你太讓我難過了…..”

“嘿嘿。”司機，一個五六十歲的爽朗男人，首先打破沉悶的空氣，“姑娘啊，沒事，半夜打車，和老公吵架了吧！哈，沒關系的，夫妻之間小打小鬧，總會過去的啊！叔叔我啊，就當耳邊風，聽不見！”

予夏沒多說，繼續漫無目的地翻著相機。照片滾動，驟然停止在最底部那個最久遠的日期，那個最熟悉卻又最陌生的地點：

二十年前，襄莊。

“襄莊.....？”予夏喃喃自語。

司機一聽來了精神：“呦，襄莊可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風景秀麗。哎，當地還長著一種名叫‘香花草’的植物，據說神奇的來，好聞的很，人聞了之后心情會變好，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回憶的轉軸又轉了一圈，轉出一幀幀早已黯淡的畫面，予夏像是被星光突然擊中了回憶，星河鋪蓋而來，化成了過往的聲影。

“襄莊……香花草……不，不會錯了。”

襄莊，是予夏和林貞的老家，予夏與林貞二人從小相識。當地是香花草的種植地，村里的長輩們經常將曬干的香花草磨成粉，作調味料使用。而且因為是土方子，所以鮮為人知。

最早的一張照片，予夏和林貞抱在一起，笑得天真活潑。相片里陽光熱烈，長風吹動二人身后成片的香花草。予夏泣不成聲。

“秘方……終于被我找到了……”

⑧

2001年8月26日

上大字了！舍不得襄莊啊，好在還有予夏陪著我，而且我們在一個宿舍！

媽媽給我裝了一盒香花草，好香啊，還帶著一絲泥土的芬芳。媽媽說說要是難過的話，打開聞一聞，就會開心起來。不知道為什么，長輩們說：“香花草可以喚醒人們最美好的記憶”。

2002年5月20日

今天第一次在宿舍做了面條，并像長輩一樣加了一點香花草粉，予夏好吃得痛哭流涕。她竟然借此機會向我表白了！我該怎么形容心臟跳動的劇烈感啊！其實我也早有此意，沒想到她這么主動！我雖然表面上懟她，但心真的快從嘴里蹦出來啦！她于是把這碗面取名叫“女寢那一碗”，意在說這是我們新婚之夜，噫呀，予夏啊，你可別太會取名字啦！

予夏說，等我們畢業，一起回襄莊開一家面館，就叫“夏林面館”，做半年休半年。激動死了，已經開始期待畢業后和她天天在一起的時候了！

2006年10月9日

畢業之后，我和予夏回了襄莊，還真的就在襄莊開了家面館，名字就叫“夏林面館”。

和予夏天天在一起親親熱熱的感覺真好啊！

還是家里的環境好，還有隨處可見的香花草，每天的面館都氤氳在香氣里，心情都不由自主的變好啊。

2011年11月3日

自從“女寢那一碗”一夜爆火，每天顧客排長隊來。我們把面館從襄莊搬到了市里，擴大了規模，予夏還想開分店，對于這些，我內心是抗拒的。我最喜歡的，就是夏林面館最初樸素的樣子。

生意好忙，我會經常回襄莊進香花草。但在我印象里，予夏好像已經有兩三年沒回襄莊了吧.....

2016年3月27日

予夏今天像發瘋一樣嘗了好幾碗面，說研究國內大型知名面館最新上市的新品，要找到營銷思路，擴大營銷范圍，將我們的面館做大做強，我說不出話。

我想她應該已經忘了香花草了吧，沒有我的話她也不會做出“女寢那一碗”。更廣闊的市場、更龐大的資金，這可能是她的追求吧。

但我當時只想在襄莊開一家小面館，做半年歇半年。每天看著予夏滿臉開心地吃面，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啊。

如果予夏再這樣下去，這里應該不再適合我了。

我懷念曾經的夏林面館，我懷念曾經的予夏，我懷念曾經的我們。

2019年1月19日

沒有絕對的事情，我說不清是誰變了，或許我也有錯吧。

予夏改店名后，我就一直和她爭吵。今天和她徹底分開，她還要我把秘方留下，她果然已經忘記了從前。同樣是從襄莊來的，她怎么會不知道香花草啊。

我想回到襄莊，恢復“夏林面館”最開始的模樣。

而且，我希望她回來。

2021年4月30日

我過得很好，找很幸福，可每天少了她的身影，我還是會落寞。

面館名上的另一個人，至今還沒出現。

我一直在等予夏，她會回來的，一定會的。

⑨

“老板，您真的不再確定一下.....？”

“就是香花草，絕對是了。”

予夏不顧一切，踏上了去往襄莊的旅途。

車票在檢票處吞吐，腳步在燈火闌珊時躊躇。晨昏線帶來四季流轉，有人走過長夜盡頭。

萬物在星空下緘默有序地運作。晨光乍現會如欲望彌漫，暮色漸濃時總有人在燈下等著轉角處的某個某某。

予夏一直走著，從春意盎然到遍地金黃，從T恤短裙到皮襖棉鞋。

而林貞一直在襄莊等著予夏，不問過去，無論將來。

往事在二人的記憶中銘刻剪影，沿途怒放后凋零，融化成路的蹤跡，藍天白云不分彼此，如同書簽，值得夾在時間的罅隙里，以二人都以幸福的名義。

予夏苦苦尋找，終于等來秘方，等來了她的答案。

⑩

春光籠罩依山傍水的小村莊，斑駁的余暉被繡在地上，呼喚著等待的風的救贖；和風傾斜過暖陽，悠然拾起時光碎片；碎片被一片片拾起，每一片就是一滴眼淚、一次奔跑、一場陣痛；一片片不斷匯聚，拼湊成年少約定的溫暖繾綣。

一幕幕，來日方長；到如今，年復一年。

道旁，兩三個小孩爭搶一塊糖，老人三五成群嘮著家常。街角處，一家小面館規模不大，只有五六張桌的模樣，生意不忙，店主正在面館里嫻熟地收拾著碗筷。

予夏停住腳步。

“林貞。”

“傻瓜，你還知道回來呢。”

林貞回過頭，打量著予夏。予夏從遠光中走來，在林貞眼中，滿身晴朗。

林貞已是滿臉幸福的笑。

予夏眼角掉落一顆水晶，笑顏如花。

黃昏在街角摔倒，從它的傷痕里，流出一灘晚霞。輕倚時光深處，蒼穹燎燃不息，晨昏在命運中恣意悠長。

小面館門口，有一塊匾額樸實無華，題四字剛勁有力：

“夏林面館”。

面館周圍是成片的香花草。微風拂過，香氣彌散空中，背離后交織，召喚著春的腳步，勾勒著滿是美好的模樣。

她們的影子在二十年前的此刻相擁。

斑駁的夕陽被繡在地上，長吻被淚水浸濕。停留在云邊的回憶，是闊別重逢的驚喜，也是時光的保質期

“林貞，終于找到你了。”

“予夏，歡迎回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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