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年，蒙牛與達能的“聯姻”即將終結。

5月6日晚，蒙牛與雅士利發布聯合公告，法國乳業巨頭達能擬向蒙牛出售持有的低溫業務合營公司20%股權及持有的雅士利25%股權，同時購買雅士利旗下多美滋中國100%股權。雅士利則計劃私有化退市，將成為蒙牛全資附屬公司。

對于此次“分手”，達能方面5月7日回應新京報記者稱，基于審慎的資產組合評估，達能2021年出售了蒙牛股份，隨后雙方同意解除合作關系。蒙牛方面則表示，相關交易有利于蒙牛品牌管理聚焦、營運資源優化配置以及管理效率提升。

徹底“分手”

蒙牛與達能“分手”早有預兆。

2021年5月13日，達能宣布完成對持有的蒙牛乳業約9.8%股權的戰略出售，全部所得款項為154億港元，約合16億歐元。從蒙牛與雅士利最新聯合公告可以看出，兩家公司與達能之間即將進行的三項交易，主要目的是繼續解除蒙牛與達能的現有關系。

公告顯示，此次交易涉及的低溫業務合營公司為2013年內蒙古蒙牛與達能亞洲合建，公司主要從事低溫酸奶等產品的產銷，雙方分別持股80%、20%。2020年、2021年，該低溫合營公司稅后虧損分別為3.14億元、1.77億元，截至2021年底，未經審核資產凈值為20.2億元。蒙牛擬以不超過16億元的價格，從達能手中收購合營公司剩余20%股權。

在達能2021年退出蒙牛股東行列后，蒙牛附屬公司雅士利也在與達能“劃清界限”。截至目前，蒙牛國際持有雅士利51.04%的股份，達能方面持股比例為25%。按照公告內容，蒙牛計劃以約14.24億港元的價格，從達能手中收購其持有的雅士利25%股權。待雅士利私有化要約完成后，雅士利將成為蒙牛全資附屬公司。

蒙牛表示，達能出售蒙牛股權后，解除蒙牛與達能現有關系，是此次進行雅士利25%股權收購案的關鍵原因。收購完成后可簡化雅士利的股權結構，鞏固蒙牛對雅士利業務運營和發展的控制，促進雅士利企業戰略的實施。這些舉措預期將在總體上有利于蒙牛的長期發展。而雅士利私有化，則有助于股東從雅士利在二級市場的低交易量中抽身變現，有利于蒙牛進一步向雅士利注入資源以靈活應對市場變化，同時消除蒙牛與雅士利在嬰幼兒配方奶粉的潛在競爭，降低雙方的合規成本并提高管理效率。

此外，多美滋中國將回歸達能。公告顯示，雅士利2016年5月從達能手中收購多美滋中國全部股權。2022年5月6日，雙方再次簽訂協議，雅士利方面同意以8.7億元的總代價，將多美滋中國全部股權出售給達能方面。2020年、2021年，多美滋中國稅后利潤分別為4000萬元、1200萬元。截至2021年底，多美滋中國未經審核凈資產凈值約為-1100萬元。

達能方面在5月6日公告中表示，為進一步調整在中國的業務與產品組合，公司同意出售持有的雅士利25%股份及合資公司20%的股份。同時，達能將從雅士利手中收購多美滋嬰幼兒食品有限公司。“達能已于2021年出售了其在蒙牛持有的9.8%的少數股份。上述交易完成后，雙方過去數年的合作就此終止。”

蒙牛方面5月7日回應新京報記者稱，相關交易是達能出售蒙牛股權后在業務層面的后續交易，不影響蒙牛的長期戰略。雅士利私有化交易、多美滋品牌出售和低溫酸奶業務全資運營后，有利于蒙牛品牌管理聚焦、營運資源優化配置以及管理效率提升。

9年合作

徹底“分手”前，蒙牛與達能已有長達9年的“親密關系”。

2013年5月，蒙牛宣布中糧集團和法國達能簽署協議，達能通過與中糧的合資公司持有蒙牛乳業4%的股份，成為蒙牛的戰略股東，同時引進達能的酸奶技術和品牌管理經驗。同期成立的系列低溫業務合營公司，即是雙方“聯姻”初期的產物。

2014年3月，蒙牛完成向達能定向增發約6.2%股份，達能持有的蒙牛股本增至9.9%，成為蒙牛第二大戰略股東。蒙牛曾在2014年半年報中稱，蒙牛與達能2014年6月成立合資公司內蒙古蒙牛達能乳制品有限公司，整合雙方在中國的低溫業務，雙方愿景都是成為中國低溫乳品行業領導者。合資公司要力推蒙牛“優益C”“冠益乳”及達能“碧優”三大高毛利率品牌。同時，蒙牛相關工廠已按照達能全球標準進行升級。

隨后，雙方業務往來由低溫乳品擴展到奶粉領域。2013年8月，蒙牛對港股嬰幼兒奶粉上市公司雅士利發起要約收購。2015年12月，雅士利以12.3億港元現金收購達能旗下奶粉品牌多美滋中國全部股權，多美滋中國成為雅士利的間接全資附屬子公司。

雅士利當時表示，多美滋中國收入在2004年至2012年間連續9年保持增長，且中國享有較高知名度。獲得多美滋中國的銷售網絡，有助于雅士利集團拓展一二線城市市場，尤其是華東地區的上海、南京、合肥。

2016年5月，雅士利完成對多美滋中國的收購，形成由雅士利、瑞哺恩、多美滋、Arla、恩施等品牌組成的嬰幼兒奶粉品牌矩陣。多美滋主要完成渠道盤整，向三四線市場下沉。2016年四季度，雅士利對多美滋提出“重回外資四大品牌之列”的目標，主打中高端奶粉市場。

同年11月，雅士利旗下公司新西蘭乳業與達能旗下公司DAPH、Danone Trading簽訂合作協議，向后者出售奶粉基粉及原料。2017年5月，新西蘭乳業與達能SA子公司Danone Nutricia NZ Ltd簽訂服務協議，向后者提供嬰幼兒奶粉包裝服務。

各謀道路

在達能持股蒙牛的9年里，蒙牛業績整體實現大幅增長：營收從2013年的434億元增至2021年的881.41億元，凈利潤則從16.31億元增至50.26億元。根據達能此前公告，截至2021年3月1日，達能間接持有的蒙牛股權市值約8.5億歐元，2019年為達能貢獻5700萬歐元的經常性收益。從股權投資和財務收益角度來看，達能投資蒙牛并不虧。

對于雙方為何“分手”，達能方面5月7日回應新京報記者稱，基于審慎的資產組合評估，達能2021年出售了蒙牛9.8%的股份。隨后，達能和蒙牛同意解除合作關系，包括乳制品合資公司以及達能在雅士利的投資。作為雙方討論的一部分，將多美滋納入交易范圍符合雙方利益。收購多美滋中國“將有助于我們進一步深耕中國市場，憑借本土生產的中文標簽產品更好地服務中國消費者。”

在乳業專家宋亮看來，當年“聯姻”中糧與蒙牛，無疑為達能在華發展提供了“庇佑”。如今，蒙牛自有酸奶業務已成長壯大，達能在華奶粉業務連續增長，加之聯營公司投資收益減少，達能與蒙牛“分手”也在情理之中。對于達能來說，收購多美滋中國可以多一個嬰幼兒奶粉配方注冊資質，蒙牛則可以甩掉這塊奶粉“包袱”。蒙牛收購與達能合資公司的低溫業務，也符合自身的中長期發展戰略。

達能2021年財報顯示，在中國等市場帶動下，其嬰幼兒營養業務在第四季度強勁增長，中國市場銷售收入實現中雙位數增長，并保持堅挺的市場份額。蒙牛2021年財報則顯示，其低溫業務連續17年保持市場份額第一，在低溫電商渠道增速達28%。

在計劃收購多美滋中國工廠前，達能已對國內中小嬰幼兒配方奶粉企業出手，先是在2020年拿下邁高乳業（青島）有限公司100%股權，后在2022年3月獲得湖南歐比佳營養食品有限公司95%的股份。

宋亮分析稱，眼下嬰幼兒奶粉二次配方注冊閘門開啟，飛鶴、君樂寶等新國標產品已準備就緒，產品推新相當于比外資奶粉早半年甚至一年半，“所以外資品牌很著急，都在嘗試用國內工廠做事情”。

達能方面在上述公告中表示，“中國市場對于達能而言具有高度的戰略意義，此舉（收購多美滋中國）將進一步提高達能在中國本土生產嬰幼兒配方奶粉的能力。根據達能的資產配置戰略重點，預期收益將有助于去杠桿化。”

對于蒙牛和雅士利而言，出售多美滋中國更像是“甩包袱”。公開資料顯示，多美滋1946年誕生于歐洲，被雅士利收購前，是達能在中國專門從事嬰幼兒配方奶粉業務的間接全資附屬公司。因2013年8月新西蘭乳業巨頭恒天然的肉毒桿菌烏龍事件，多美滋中國業務受到嚴重不利影響，銷售額從2012年的57.33億元下降到2014年的13.19億元。

由于多美滋中國經營未達預期，雅士利對其進行不超過3億元的一次性減值撥備，進而導致2021年錄得虧損。另據渠道介紹，過去國內嬰幼兒奶粉市場的“四大粉”是惠氏、雅培、美贊臣、美素，如今已被飛鶴、伊利、君樂寶、澳優“新四大粉”取代，多美滋重回外資四大品牌的目標未能實現。

對于雅士利私有化，宋亮認為，蒙牛有三方面考慮，從融資角度來說，雅士利退市是比較好的選擇；將達能股權剔除，蒙牛可能會將旗下雅士利、貝拉米兩塊奶粉業務進行整合，不排除未來打包上市；達能退出后，蒙牛可以借機建立股權激勵機制，推動雅士利與渠道共贏。

新京報首席記者郭鐵

校對盧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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