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自習課上，羅彥嘟囔著從睡夢中醒來，瞧見教室的黑板上有一句話，“告白，才能沒有遺憾。”

羅彥從未告白過，他只是接受那些女生的告白，高顏的他早已習慣作為一個被動者，但唯獨今天，他有一個緊急任務：主動對目標進行表白！

【資料圖】

“你今天不舒服嗎？”羅彥看了眼同桌肖軒，她從來都是素顏，其實長得不賴，只是天生皮膚暗淡，不懂打扮，生性怯懦讓她不怎么受歡迎。

肖軒抿著干巴巴的嘴唇，沒敢正眼看羅彥，只是翻開書寫著字。

羅彥干脆把手搭在她肩頭，“嗯，跟你說個事......”

他正想把另一只手也搭上去，肖軒的身子卻在發抖，他立馬縮回了手，她這么害羞？“對不起，打擾你看書了，我只是想......”

周圍的同學開始小聲議論，指指點點。

“快看，羅帥喜歡丑女了，他是受刺激了嗎？”

“不，你這就不懂了，這叫換口味，火鍋吃多了也得吃點清粥小菜解解膩。”

聽著同學們的嘲諷，肖軒肩膀抖得厲害，淚水順著眼角滑出，她把書一股腦的塞進皺巴巴的破書包，起身出教室，一個急轉身被椅子絆了個趔趄，摔倒在地。

羅彥摸出褲兜里震動的白色方塊，白色小方塊藍光狂閃，發出滴滴的嘯叫聲，時間到！

楊一從病床上猛的醒來，額頭吸附著白色小方塊，閃著白光，他取下來，“還有時間嗎？”他看向身旁的護士。

二

“還有最后一次機會。”護士看了眼旁邊病床上躺著的肖軒，“她情況很糟，你既然自愿把意識留在安慰系統里，那么在她死前，你要讓她的回憶成為美好時刻。”

“好的，這次一定能行。”護士調試了一番，重新把白色小方塊貼在楊一的額頭。

利用這安慰系統，能重現每個人記憶里最美好的時刻，重溫美好，這也許是面對死亡最好的安慰。

在這之前，肖軒病發，被送進醫院治療，黑發變白發，直到脫落，她的身體每況愈下。

一直暗戀她的楊一總是翹課去醫院看望她，一起聊天，一起學習，兩人漸漸變成了好朋友，但誰也沒有再往前邁一步。

肖軒日漸消瘦，她也只能跟楊一做朋友。

楊一每天逗她開心，她笑得越開心，他的心里話就埋得越深，因為他知道肖軒一直喜歡羅彥，一旦表白，還能以好朋友的身份待在她身邊嗎？

肖軒彌留之際，楊一簽署了意識轉移協議，利用安慰系統，他能進入到肖軒的記憶里。

為了這份遲到的告白，他愿意留在她的記憶里，即使是以羅彥的身份，只要肖軒開心，這不正是最好的安慰嗎？

羅彥趴在桌上，再次從肖軒的記憶里蘇醒過來，眼前有些模糊。他看向兜里的小方塊，閃著藍光，為了跟現實世界的白光區別，沒錯，這是在系統里。

他鼓起勇氣面向旁邊正看書的肖軒，告白行動，給肖軒一個真正的“美好時刻”。

“肖軒，我有話對你說......”羅彥兩手搭在肖軒肩頭。

同學們跟之前一樣開始起哄，嘲諷肖軒，她跑出教室。

羅彥奔出去，他一把從背后抱住瘦弱的肖軒，“對不起......”

羅彥沒有想到，瘦弱的身體竟然顫抖得這么厲害，他抱得更緊了，不管她是害怕，還是因為緊張。

身后烏泱泱的追出來一堆看熱鬧的，“哦喲，丑女艷福不淺啊，還不親吻你的男神。”

“羅彥，不要啊......”大批羅彥的女粉絲尖叫，“你個丑女人，你也配，你不看看你自己長什么樣，你只配擁有雀斑仔！”

“咦？雀斑仔呢，又翹課？喂，雀斑仔，快來把丑女領走，這是大家送你的告別單身禮物！”眾人起哄，到處尋找著雀斑仔楊一，一個被全校公認的笑話，盡管善良，但頂著一臉雀斑，誰又在乎他的善良。

“夠了！她是人，你們尊重過她嗎？”羅彥一聲大吼，“都給老子閉嘴，老子就是喜歡她！”他憤怒的瞪向身后起哄的眾人。

羅彥說罷，轉過肖軒的身子，猛的吻向肖軒顫抖的唇。現場一片安靜。

三

羅彥吻著肖軒柔軟的唇，他能聽到她狂跳的心臟，他緊緊的擁著她，周圍越來越安靜，沒人說話，同學不在了，學校不在了，只剩下漆黑的夜空，點點繁星。

“謝謝你，楊一，你不用為我這么做的，謝謝你......”肖軒抱著滿臉雀斑的楊一，眼眶微紅。

“你怎么知道的？”此刻的羅彥變成了本來的模樣，但他仍舊抱著沒有松開，他不敢正視肖軒的眼睛。

“因為真正的羅彥不會這么做，你除了到醫院陪我從來不翹課的，所以記憶回溯里楊一既然沒在，那現在的你肯定就是楊一。”肖軒微笑：“其實你的雀斑挺好看的。”

白色方塊閃爍加快，時間不多了。

“我喜歡你......”楊一終于說出了口。

肖軒撫摸著楊一臉上的雀斑，在月色的襯托下，雀斑也像是漂亮的芝麻，“你為我這樣做，值得嗎？”

楊一捧著肖軒的臉，輕輕地吻了過去！躺在病床上的楊一流出了幸福的眼淚。

一旁的護士也紅了眼眶，慢慢地取下了楊一額頭上的白色方塊。

另一個年長的護士走了過來，撫摸著楊一衰老的臉，一頭白發的他緊閉雙眼，眼角的淚順著臉上的溝壑滑落，露出了最后的微笑。“老人家終于還是去了......”

“是啊，肖軒幾十年前就病逝了，唯有他，在系統里默默的陪著肖軒的記憶體度過了幾十年，中途從來沒有醒來。”護士有些哽咽。

年長的護士拍著小護士的肩膀，“肖軒死了，因為協議，把她的記憶注入到楊一的記憶系統里，倒不如說是肖軒的記憶陪伴了楊一，這是他們的‘美好時刻’，我們應該祝福他們！”

楊一眼角淚光滑落，掛在臉上的褶皺里，淚滴里折射出五彩斑斕的二人世界：年輕的兩人從結婚到生子，幸福的生活著......淚滴下落，摔碎，美好的幻想也隨之蒸發消散。

“嗯......今天是他們最美的時刻！”小護士試著取下楊一手里緊拽的紙條，眼眶濕潤，為老人蓋上了白布！

楊一安靜地走完了他的一生。

紙條：告白，才能不留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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