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劫啦！”2008年，一聲尖銳地叫喊聲從首都北京廣場上傳來，路人紛紛駐足，循聲望去，一位老人手持尖刀正在挾持一名女學生。“大點聲喊！”老人似乎嫌女生的呼喊聲不夠大。

面對前來抓捕的警察，老人不僅不跑，甚至笑著問：我搶劫了，能判多久啊？

“自愿入獄？”老人瘋了吧？其實老人一點都沒瘋，他之所以這樣做是另有企圖。

(資料圖)

01

持刀搶劫的老人叫付達信，湖南省衡陽人，出生在一個貧寒而又子女眾多的家庭。付達信排行老小，按理說，最小的孩子父母會更疼愛一些，但是，在那個缺吃少穿的年代，能吃飽飯就是對他最大的愛了。

付達信長得非常瘦小，長期營養(yǎng)缺乏耽誤了他的正常生長，最終，他的個頭固定在1米5。

說起來付達信的命也夠苦的，在他5歲的時候，父親因病去世了，付達信的眼淚還沒擦干，母親又撒手人寰！可憐的付達信成了孤兒，加上年齡又小，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依靠哥哥姐姐們的照顧才艱難地生存下來。

能吃飽飯成了付達信最大的愿望！但是，現(xiàn)實就是那么殘酷，饑一頓飽一頓，穿不暖、睡不好是付達信真實的生活寫照。

村莊里與付達信同齡的小伙伴個個長得比他高，付達信成了同齡人里面身高最矮的一個。黑瘦黑瘦的，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很顯然是長期營養(yǎng)不良導致的發(fā)育遲滯。

看到這里，你或許會以為付達信是一個不求進取的人。但是你錯了，付達信從上小學起就發(fā)誓一定要好好學習，他相信知識改變命運，立志要考上大學，走出這座村莊。

功夫不負有心人，付達信的刻苦學習換來了回報。1957年付達信讀完高小，以優(yōu)異成績順利地考上了縣里的林業(yè)學校，這是一所可以免費就讀的學校。對于付達信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因為憑他的家庭條件，很難拿出學費供他讀書的。

但是，命運又給付達信開了一個玩笑，就在他入學一年半后，學校因為某種原因宣布停課了。因為家里沒錢供他繼續(xù)讀書，滿懷志向的付達信只能放棄了求學這條路，回家種地了。

回家后不久，村莊附近有個工廠在招工人，付達信的學歷剛好滿足招工條件，于是信心滿滿地去應聘。但是，由于他上學的時候把戶口轉走了，還沒有遷回來，付達信錯失了這次招工的機會。

后來，付達信的大哥外出打工，去了江西；姐姐嫁到了廣西；二哥結婚后分家另過了。現(xiàn)在就剩下付達信一個人了。

由于沒有正式的工作，種地身體又不行，因為農村種地需要一個強壯的身體，像付達信那樣個子又矮，長相也不出眾，老實巴交，沒有特殊的技能，哪個女人愿意跟他？就這樣付達信一直獨自生活著沒有娶妻。

02

為了改變生活的現(xiàn)狀，付達信決定出去打工。年輕時候的付達信敢闖敢拼，不怕苦不怕累，走南闖北，去青海修過鐵路，到福建當過伐木工人，在江西干過搬運工……付達信省吃儉用，算是攢下了一點錢。

47歲時，付達信用自己的積蓄回老家辦了個養(yǎng)鴨場。在自己的辛勤付出下，養(yǎng)鴨場的效益一天比一天好。付達信又掙了一點錢，在家里蓋了一間青磚瓦房。

但是，就在付達信的命運逐漸好轉之際，卻又遭不幸！一天早晨，付達信像往常一樣起來喂鴨子，可是等他到了鴨圈，頓時愣住了，鴨子一片片地倒在地上死了！后來確認，是有人故意下毒，幾百只鴨子無一幸免，付達信欲哭無淚。

那個年代不像現(xiàn)在，到處是監(jiān)控。在沒有監(jiān)控、人證的情況下，付達信找誰去賠償？最后，無奈只有自認倒霉吧。

然而，付達信是一個不服輸?shù)娜恕Ｋ峙艿綇V西桂林，租了個攤位賣菜，可是，他不是做生意的料，沒干多久就賠得一塌糊涂，算起來足足賠了幾千塊錢。

后來，付達信又改行做別的生意，但是，命運就好像和他過不去一樣，做啥都不順，贏了虧，虧了贏，最后都以失敗為告終。付達信的命運真可謂辛酸而又坎坷，折騰了半生，仍然一無所有，轉了一個圈，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1995年，56歲的付達信灰溜溜地回到老家繼續(xù)種地。

付達信年齡越來越大，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快60歲的人了，年輕時都沒討到媳婦，現(xiàn)在更沒戲了，只能繼續(xù)打光棍。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為了填飽肚子，付達信又做起了小生意。一開始賣煙絲，后來就批發(fā)點小魚經(jīng)過加工后再出售，但是這些生意掙錢很少，一天也就掙個三塊兩塊，僅僅夠吃飯的，存款更別想了。

付達信家里一貧如洗，農村里都用上電的時候，他甚至都用不起電，600元一塊的電表錢他都拿不出，只能點蠟燭作為照明工具。

03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21世紀，付達信眼看就要到古來稀的年紀了，年齡一直在增長，但是收入不長，依舊過著入不敷出的生活。相比幾十年前的狀況，幾乎沒什么兩樣。

按照付達信的年紀，別人早已是兒孫滿堂了，但是自己呢？依舊孤家寡人一個，生活困苦，孤苦伶仃，付達信開始為自己的養(yǎng)老問題發(fā)愁了。

想想自己年輕的時候，靠力氣掙錢還能養(yǎng)活自己，但是身體早已透支殆盡，如今已是風燭殘年，沒有力氣再去打工掙錢了。

付達信聽說無勞動能力的老人、殘疾人等可以申請五保戶，于是拖著年邁的身體來到了縣里。說明了自己的情況，縣里給他辦了一個五保戶。

當付達信拿到補助后，才知道一年只有六百元，合到每一天里才一塊六毛多，能吃到什么呢？這些錢對于付達信來說真的是杯水車薪，對他的生活沒有實質性的改變，盡管他十分節(jié)儉，生活依舊困苦不堪。

2008年，付達信69歲，他打算再次南下打工，這次他去了廣西柳州。

付達信到達廣西柳州后，因為年齡大了，不能干體力活，于是他就靠撿廢品賣錢度日。但是，撿廢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連幾天撿不到多少廢品的情況很常見，撿不到廢品就賣不了錢，沒錢就沒法吃飯，有時候付達信連著三天都吃不上飯。

某天，付達信在撿垃圾的時候聽到了兩位路人聊天，“聽說一位老人沒錢治病，故意犯法進入監(jiān)獄，讓監(jiān)獄里幫忙給他治療。”“這也可以嗎？”另一位路人反問。“怎么不可以啊，進了監(jiān)獄不僅給治病，還管飯呢。”那位路人不屑地說。

俗話說：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此刻，付達信腦海里萌生了一個養(yǎng)老計劃：入獄養(yǎng)老！

說干就干，付達信一路撿廢品換取路費和吃的，一路朝著北京方向進發(fā)。他走走停停，有錢了就坐一段車；沒錢了，再撿廢品。

就這樣，付達信用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才到達北京站，兜里就剩40塊錢了。為了更好地休息一下，付達信破天荒地在車站附近花了40元找了個便宜的旅館住下了。

第二天，他想去北京天安門去看看，這輩子還沒見過天安門是啥樣的呢。不行，在自己進入監(jiān)獄之前得看一看，“搶劫入獄”計劃只能往后推一推了。

為什么付達信偏偏選擇到北京作案呢？別的地方就不能作案嗎？其實，這也正是付達信的聰明之處，據(jù)付達信被捕后交代：首先，北京是中國的首都，犯案的人少；北京的警察有素質，不打人； 其次，北京的監(jiān)獄條件肯定會比地方上的監(jiān)獄條件好。

04

2008年9月8日，中國的北京正沉浸在奧運會的歡樂氛圍中，付達信想著到一個人流多的地方實行自己的計劃。于是來到北京站廣場，這里人流量大，行人來來往往好不熱鬧。付達信站在人群當中顯得格外瘦小，誰也沒注意這個身材矮小的老人。

付達信四處尋找著目標，他計劃實行“搶劫”。但是由于自己身材瘦小，不能找男人搶劫，如果讓人揍一頓就不劃算了，再說，自己一把老骨頭也禁不起揍啊。

“搶劫一個女的吧。”付達信心想，女人力氣小，說不定自己還能應付應付。正巧一個背挎包的中年婦女手里拿著一些錢從付達信面前走過。“搶劫！”付達信楸準時機一把奪過婦女手中的錢。

令付達信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中年婦女不僅沒有一絲害怕，反而瞪了他一眼，一把從付達信手中把錢奪回。“你精神病啊？”大罵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付達信怎么也想不通第一次搶劫會以失敗為告終。他沒有氣餒，此刻，他想要入獄的欲望高于一切。

付達信繼續(xù)尋找合適的人選，這一次他吸取教訓，從懷中掏出一個削蘋果的小刀，“用它總可以了吧？”付達信心里想著。

不一會，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就她了！付達信迅速上前，從后面攬住女孩，前面用水果刀架在女孩脖子上，“搶劫！快掏錢！”

女孩結結實實被嚇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大喊：“救命啊，搶劫！”而付達信呢，嫌女孩喊的聲音小，就靠近女孩的耳朵上說：“大點聲，你再大點聲喊，就說被搶劫了。”

女孩瞬間懵了，不過，緊接著又喊了幾聲。女孩的叫喊聲引起了廣場上人的注意，人們紛紛圍了上來，有人偷偷報了警。

警察趕到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作案者不僅不跑，反而笑呵呵地問自己：“我搶劫了，能判幾年啊？”

氣急敗壞的警察以為，這個老家伙怎么那么猖狂啊，竟敢挑釁警察！殊不知付達信心里開心極了，因為他的“牢”有所養(yǎng)計劃成功了，再也不愁吃喝了。

北京法院以搶劫未遂判處付達信兩年有期徒刑，罰款6000元。付達信很是不滿：“我哪里有錢啊，我要是有錢還用搶劫啊？你們就把錢折合成天數(shù)吧，再多判幾年不就行了。”

付達信的話，讓法官哭笑不得，很顯然，他的提議是不能通過的。

05

從此，付達信開始了他的監(jiān)獄生活。

進入監(jiān)獄的付達信迎來了人生當中第一次全面體檢。此次體檢，檢查出了前列腺炎、腰椎間盤突出、腦萎縮、貧血等一系列老年病，并且還得到了監(jiān)獄醫(yī)院的免費治療。

由于付達信年齡大了，被分到“老殘班”，基本上不用干活，一天到晚，除了吃飯，就是玩，再就是看看電視、報紙啥的。放風時還能去花園散散步，看年輕人打籃球。

平時，付達信就和獄友們聊聊天，拉拉家常。當獄友們聽說了他的入獄原因，紛紛投來同情的目光，吃飯的時候，有的獄友就把自己的雞蛋啊、肉啊什么的主動給付達信吃。

付達信多年不知肉味了，看到這一切，真是幸福死了，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三個多月過來，付達信足足長胖了十多斤。付達信對監(jiān)獄生活滿意極了。

付達信清楚地記得，自己的70歲生日就在監(jiān)獄中度過的，那天，獄警親自給他做了長壽面和雞蛋，在蛋糕上點亮生日蠟燭，還有十幾位獄友給他唱生日歌。付達信哪見過這陣勢啊，當時，一位古稀老人哭得像個孩子，感動得稀里嘩啦地。

由于表現(xiàn)良好，2010年3月，胖了十幾斤的付達信提前半年出獄。當年他71歲。

面色紅潤的付達信一步一回頭，戀戀不舍地離開了監(jiān)獄，他多么希望能夠繼續(xù)待在監(jiān)獄啊。出獄后的付達信又開始為養(yǎng)老發(fā)愁了。

后來，在付達信侄子的幫助下，回到了家鄉(xiāng)，并將他送進了一家養(yǎng)老院。在養(yǎng)老院里面，付達信老人時刻念叨著：“真想再進去。”

結語

這是一個讓人淚目的真實案例，再沒有比貧窮更可怕的事了，由于生活貧苦，自愿入獄生活，這里面包含多少無奈啊？入獄養(yǎng)老的背后隱藏著多少辛酸？背后還有多少像付達信一樣的老人呢？

我們同情付達信老人的遭遇，但我們不贊同他的做法。如今，我們生活在這個幸運而又幸福的時代，國家政府正加快步伐推進社會養(yǎng)老問題，新農合，農村養(yǎng)老保險的建設也在加緊進行。

相信，老有所養(yǎng)、老有所依的和諧社會，在不久的將來就會實現(xiàn)！

作者：依帆風順

編輯：梅舒雅

資料來源：《那個“入獄養(yǎng)老”的老人去哪兒了》2021-04-30中國青年報《冰點周刊》

關鍵詞：